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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靖苏】风骨同守 02

2.旧人难觅

转眼间萧瑟的万物在春风的吹拂下重新生了嫩芽,新朝的气象朝气蓬勃。萧景琰登基三年,国泰民安。

天下百姓无不对这位新帝称颂赞美,深居市坊的老妇和刚懵懂的孩童都知道大梁的新帝和善亲民,重整朝制,肃清贪官污吏。

各地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景,更别提帝都金陵,今年的春天,更是繁荣热闹。

一顶顶华贵的轿子络绎不绝地涌进金陵城门,车檐上精致的装饰相碰,叮叮当当清脆铃声响个不停。

锦绣云帘撩开半角,峨眉粉黛容颜皎好,大气端庄,各有姿色。

大梁皇帝登基一年,太上皇病逝,举国哀丧三年。选妃之事也一直拖延不提。

终于,今天春天,太后一道懿旨,于金陵进行选妃,各地女子,只要品行端正,容貌尚佳,不论出身门第,都可进京面圣。

于是,各地的美人都集聚金陵,心里惦念着传说中不仅德行高尚,更是丰神俊朗的君主,盼望能得见一眼天子真颜。

蒙大统领一早就被招进宫,领命接了选妃活动所有的安保工作,因为不小心在御前打了个哈欠,被萧景琰眼尖地看到,随口就以‘这几日金陵城人口流动多要加强安全防范不可有任何疏忽’为由把他打发到金陵城门口和将士一起守门。

蒙挚百般无聊地数着一对又一对进城的车马,再怎么迟钝的脑子这时也想过弯来了。现在回想起早上萧景琰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,才后知后觉他们的陛下似乎心情不太好,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。

可他不就是昨晚睡得不安稳今早御前失仪了?又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……

耳边受着吵吵嚷嚷的噪音,身边将士们还总拿好奇揣测的目光偷偷打量他,蒙大统领无端有些委屈。

“太后娘娘,陛下来了。”

“知道了,”升为太后的静妃拉起对坐清秀女子的手,微微一笑,“真不能在背后说起他,看,这就来了。”

那女子正是令中书的孙女,柳橙,听太后这样说,低头恭敬应到,“能得见陛下是柳橙的福气……”

“母后,”伴着低沉悦耳的声音,萧景琰走进内室,规规矩矩地行了请安礼。

“来,”太后笑着招他过去,“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令中书的孙女,柳橙。”

柳橙依言起身行礼,“柳橙见过陛下。”

“免礼。”萧景琰早在进门就看到了女子,蓝色华服,只勾了黛色峨眉,并称不上多漂亮,但胜在素颜清秀,娴静而不娇作,萧景琰生了几分好感。

撇开衣摆在正位坐下,见女子还站着,萧景琰开口道,“我今日只是来和母妃谈谈家常,你不必拘谨。”

“是。”柳橙这才坐回去。

因着有奏折未批,萧景琰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回了御书房。

他走后太后问柳橙,“景琰可好?”

“回太后娘娘……陛下……”想起刚才坐在对面俊朗星目的皇帝,柳橙仍有些紧张,微微低头行李后向太后答话,显得乖巧懂事,又恰当地掩了娇羞,“陛下很好。”

太后把她的举止看在眼里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“陛下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?”烈英提议,“昨天臣看到前年从东瀛移栽过来的桃花已经盛开,很是漂亮。”

“不必了,刚刚早朝上讨论的关于赋税改革还未得出结果,你替我去把沈追找来,在南书房等我。”

“陛下……”战英为难道,“您昨夜就这问题与各位大人讨论了彻夜,只凌晨时分歇了半个时辰,还做了噩梦,脸色一直僵白着。而且这问题也不急于一时啊,不如您先回寝宫午歇片刻?”

“战英,”萧景琰停下脚步转身面色严肃,“赋税乃关系着民生,民生又是国家之根本,怎能懈怠?”

战英一惊,忙拱手跪地,“臣误言,请陛下责罚。”

“别动不动就给我跪,”萧景琰无奈地扶起人道,“我本打算该晋你将帅,让你去领兵操练的。结果你对我就怕成这样,日后如何率将士与敌国万千兵马厮杀?”

战英听到这话,心里五味杂陈。领兵追击恶敌穷寇,守卫大梁边疆何尝不是每个凌志男儿的梦想?跟随着他的靖王殿下征战沙场更是他从小立下的志愿。

然而,现在连留在他身边也成了奢望。

战英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对方衣服上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,有些难过。

萧景琰见他深神色有变,伸手拍了拍自家副将整齐的发髻,“好了,别愣着了,不是还要带我去看樱花?”

“陛下?”战英一呆,前一秒还黯淡的眼眸‘噌’得一下就亮起来,“那沈大人……”

“户部在金陵西南角,紧赶慢赶也有一炷香时间,何况沈追年纪也大了,走路不免慢些……”萧景琰一本正经说着,顿了顿,侧头瞪了一眼努力憋笑的战英,面上有些挂不住了,不等人反应,转身大跨步往御花园方向走,“你爱来不来。”

“我来我来!陛下等等我!”战英连忙追上去,心想着这位才到中年,滑润睿智的蔡大人要是知道陛下这么说他,肯定是会被气的不轻。哈哈。

古有杞人,忧天之将倾,终日惶惶不安。

而现下他的靖王就在他三步远的距离,那熟悉的声音,如玉的面容,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,他又有什么可悲伤?

不论将来陛下怎么安排,他都应该知足了。

“陛下,治天下应以公允为根本,平等待民是施行仁政的必要前提。所以,臣以为,赋税理应沿袭旧制,各地统一。”

“齐大人这话略有不妥。陛下改革,就是要改革前朝弊制,怎可事事沿袭一说?各地发展情况有异。不说边疆荒凉之地,就譬如眼前金陵,其繁华程度可是周边郡县可比?况且,如果赋税统一,如何兼顾两者平衡?岂不是富愈富,贫愈贫?又何谈公正明允?”沈追否定了其中一个大臣提出的建议,连串问题逼得那个大臣面红耳赤,又向萧景琰行了个礼,得到允许后又侃侃道,“倘若施行不同的赋税制度,繁荣之地高赋税,势必会引人口朝低赋税贫瘠之地流动,从而把大都的兴荣传到周边郡邑,实现天下百姓的安康幸福。久而久之,才能使百姓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,才能涂歌邑颂。”

另外的几位大臣被沈追说动,也纷纷表示赞成。

“沈卿说的在理。”萧景琰点头,认真思虑后把各项细节都委任给沈追负责。

批完奏折,已经夜色四合。繁星从四周弥漫飞舞起来,一天又在眨眼间走到尽头。

三年时光须臾,不过一千零九十五天。

皇城寂静。

宗祠里烛光闪烁。

萧景琰换下朝服,穿上了原先那件黑色金边。

“小殊,我昨晚梦到你了。”

低沉的声音很柔软,褪去殿上威严的样子,时光让他脸颊的棱角更分明坚毅,却改变不了其他的东西。

萧景琰仍然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萧景琰。

“梦里还是这么张扬,咋咋呼呼不知收敛。”

萧景琰取过牌位前木梨盒里鸽子蛋大的珍珠,放在手心,细细看着。

“你说你把它留给我,却缠着我问我要一颗鸡蛋大的珍珠……”

“你也太贪心了,这颗南洋珠可是我费了三顾茅庐才从一位隐居奇人那里得来的,世间独一无二,你还嫌它太小,小殊,你真是贪心。”

“你不知道,你不在的这些年,都是它在陪我,十三个年头再加上这三年,整整十六年,我倒是觉得它比你更亲切些。”

萧景琰浅笑,眉眼弯弯。

“下次你回来,可不许和我抢它了,你要是想要更大的,我就把去年大渝进贡的雪琉璃送你,或是南楚送来的和田玉……还有今年生日母后送我的那块玉如意,你要是喜欢,都可以给你……”

晶莹凝重的珍珠静静躺在掌心,无言地倾听着男子的絮絮叨叨,浑体皎白通透没有一丝瑕疵,微微的沁凉带着玉特有的温润,慢慢染上他温暖的体温。

“小殊,错过这颗珍珠可真是你眼拙……你走得那么急,我都没有时间告诉你,这是南洋珍宝,传说是鲛人之泪,虽不似夜明珠在夜晚会发亮,但周围漆黑时,仔细看……珍珠内里有一圈圈淡黄色涟漪,就像……”

声音戛然而止。

萧景琰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珍珠,像是要把它看穿。

夜深露重,站了一天岗正要脱衣上床睡觉的蒙挚被紧急宣进宫。

“蒙大哥,可否替我办一件事?”

“陛下尽管吩咐。”

“明日出发。去一趟江左。”

“江左?”蒙挚一口气提上来,睡意全无,“去干什么?”

萧景琰低头凝视着珍珠,轻淡道:“去寻一个人。”

一个旧人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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